2023年5月，德国副总理罗伯特·哈贝克在柏林举行的《2023年经合组织德国环境绩效评估报告》和《经合组织德国经济调查报告》发布会上，对德国当前的气候政策进行了反思。他随后对该国在试图加速其气候行动时面临的诸多障碍表示遗憾。

德国有雄心勃勃的气候目标。它的目标是在2045年实现气候中和，并在2050年后实现负温室气体排放。到2020年，德国的排放量与1990年的水平相比减少了41.3%(约合7.29亿吨二氧化碳当量)，实现了减少40%的目标。这比许多其他工业化国家要好。此外，德国政府还启动了一项新的40亿欧元的《气候和生物多样性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联邦行动计划》(Aktionsprogramm natricher Klimaschutz)，该计划可能会改变现有规则，为加强自然气候保护做出巨大贡献。然而，尽管取得了进展，德国仍然是世界十大温室气体排放国之一。

德国政府承诺会将其气候行动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。然而，事实证明，尽管一项非常详细的联合政府条约承诺“敢于取得更多进展”，但要达成政治共识并非易事。围绕新供暖法的争议性辩论就是最近的一个例子。

经合组织环境绩效评估报告证实，政策抱负与行动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，建议德国进一步加快气候行动，特别是在建筑和运输方面。

德国如何加快其气候行动?

更多胡萝卜，更少大棒来减少供暖行业的碳排放 

今年夏天关于气候友好型供暖系统的辩论表明，推动影响数百万人生活的社会变革是多么困难。德国正处于一个棘手的局面，因为它需要迎头赶上，以实现其在建筑领域的气候目标。德国80%以上的供暖需求仍然依赖化石燃料，约占德国最终能源消耗总量的三分之一，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

新的供暖法旨在加速向气候友好型替代品的转变。到2024年，只有使用至少65%可再生能源的供暖系统才能新安装。在2045年之前，没有人将被迫更换一个功能性的化石燃料供暖系统。然而，这些措施草案引起了激烈的公众辩论，并最终做出让步，规定了豁免、更长的过渡期和确保技术中立性的选择。根据家庭收入的不同，政府的将负担高达70%的成本。尽管进行了这些修改，但修订后的法律草案仍被联邦宪法法院(Federal Constitutional Court)阻止，理由是需要更多时间来审议该法案。该法案最终于2023年9月初获得了德国联邦议院的批准。

这个例子说明，如果没有创造有利的环境，没有仔细考虑到社会影响，“想要更快地行动”是不够的。激烈的辩论带来了很多不确定性。热泵需求大幅下滑；尽管供热部门计划提高碳价格，但新的化石燃料供暖系统的安装仍呈上升趋势。

更强有力的激励措施才能让民众安心，并有助于说服他们做出更明智的、面向未来的投资选择，以减少家庭供暖的碳排放。德国公民自下而上的支持肯定有助于加速热转换。为此，明确的长期政策导向和适当的价格信号至关重要。然而，现有的支持措施相当混乱，甚至相互矛盾。直到2022年8月，联邦政府仍在补贴安装新的燃气供暖系统。与此同时，对热泵的支持减少了约10%。德国若要实现从2024年起每年安装50万台新热泵的目标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其他国家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准备向低碳建筑供暖系统过渡。例如，丹麦在2013年禁止在新建筑中安装燃油锅炉和天然气供暖。迄今为止，超过三分之二的丹麦家庭接入了区域供热系统。2020年，挪威成为了第一个禁止在所有建筑中使用化石燃料供暖的国家，这表明这些社会变化是可能的。因此，德国加快城市供暖规划的决定是值得期待的，这为公民做出明智的投资决策创造了先决条件。

在交通运输领域选择容易实现的项目 

2021年，交通运输领域的温室气体排放占德国排放总量的19%，是减排最慢的行业。许多机会都没有得到有效利用，例如更广泛地使用速度限制，对客运和轻型车辆收费，以及在城市地区征收拥堵费；其他措施，比如增加停车费，正在慢慢实现。在2021年进行的一项全国性调查显示，60%的德国人支持在德国联邦高速公路上限速130公里/小时。根据德国环境署的估计，这将每年减少约190万吨二氧化碳当量。然而，在这个立法期间(2021-2025年)，一般的速度限制不在讨论范围内，而其他不利于环境的、昂贵的措施，如公司汽车特权或通勤津贴，则被保留(图1)。这两项已经实施了十多年的补贴，应该被对有需要的人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支持所取代，应优先考虑公共交通。

独立的气候变化专家委员会在其2023年验证报告中得出结论，政府在交通部门的气候措施再次“不足”，同时也显示出财政缺口。政府各党派同意降低年度行业排放目标，而不是加强使运输行业重回正轨的行动。然而，针对特定行业的气候行动也有助于实现变革，带来更广泛的环境效益。例如，收紧城市地区的低排放区将对人类健康产生重大的附带效益。需要采取大胆行动，解决对汽车的依赖，并通过综合战略促进绿色交通。

发出更清晰的价格信号，支持向净零排放过渡 

对化石燃料的高支持危及气候目标。对环境有害的补贴和税收支出总计占GDP的1.9%。相比之下，到2023年，政府对家庭和企业绿色投资的支持仅占GDP的1%。这种情况发出了复杂的信号，影响了投资决策和消费行为，天平仍然倾向于化石燃料。

在过去十年中，对环境产生负面影响的补贴一直在增长。估计2018年为650亿欧元，而2008年为480亿欧元。正如2012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对该国的环境绩效评估所强调的那样，许多长期补贴(如柴油折扣)在经济或社会基础上不再合理，应该逐步取消。

图1：对化石燃料的支持和慷慨的税收减免将危及气候目标

资料来源：Burger, A. and W. Bretschneider (2021), Umweltschädliche Subventionen in Deutschland, Umweltbundesamt (UBA). Also see: Aliu F., R. Grundke and C. von Haldenwang, “Increasing transparency on tax expenditures in Germany”, ECO-SCOPE, August 2023.

经合组织的评估报告建议遵循德国联邦政府的意图，系统地筛选现有的和拟议的补贴，以确定经济、环境和社会的低效率，并设计替代政策，以实现与气候和环境目标一致的相同目标。额外的收入和储蓄可以用来推动德国向净零排放的过渡。

更大胆的尝试和进步  

经合组织的报告赞扬了德国对全球能源危机的迅速反应。他们采取了一系列规模和范围都具有历史意义的措施，它们将在未来几年大幅加速绿色能源转型，其中包括立法和资助计划。目标是通过可再生能源推广来摆脱化石燃料，以及在2030年之前加快北莱茵-威斯特伐利亚州的煤炭逐步淘汰，比最初计划提前了8年。在危机发生之前，谁会想到这是可能的呢?严重的威胁造成了团结一致并迅速采取行动的压力。接下来需要类似的努力，以“敢于进步”，以更快的速度在所有领域推进气候行动的顺利开展。